一文铜板

晨夏【两世情】（新号重发）

看过的可以忽略了……loft把我号封了。重发

“你在这人世已留恋三千载，该回去了，你知道的他已忘却前尘。” 玦尘的声音回荡在耳边，这句话，玦尘说了三千年，他听了三千年，却也三千年不曾回应。

“你还要执迷不悟到何时，你是九州六代君王执念所化的仙体，你是小帝王啊！一出世便是天道的徒弟，无心无情的一弯古水，偏偏遇见一个更加冷若冰霜的天道主宰。真是造孽！”玦尘的话让他有些遗忘的事情又重现脑海“路子矝，算我求你，回来吧，你都不人不鬼了，怎么重归仙班？难道要做个鬼仙么！”迟迟没有听到回复，玦尘叹息一声，三千年了，任他怎么说，这人就是不肯回仙界，最开始说自己还要因果未偿还，要偿还因果，后来说自己要等一人后悔，三千年前开始就不再同他说话了。



光影明灭间，白色仙气缠绕着丝丝的黑气，里面是个仙姿俊逸，满目含情的人儿，却是一身黑衣见不到其他颜色。



是了是了，他已经在这人世徘徊三千余载，一身仙气也变成了鬼气，要不了多久他就会变成鬼仙吧，到那时就再也见不到那人了，不见也好，他忘却前尘，想必连着他是谁也不晓得了。



路子矝悬浮在一弯清水中，看着水变得比百年前更加的浑浊不堪。

他本是九州六帝执念所化的一弯古水，是帝王的执念，他清澈、又暗含机关，他的出生带来了九州乃至天界的同贺，凤凰在天界啼鸣百日，麒麟在下届咆哮百日，冥府大开，所有妖物无处遁藏，天道说，他路子矝是天地所向。



无心无情的他偏偏在水中玩耍时遇见了孤冷出尘的乔清，那是他第一次对仙风道骨有了印象，仙人之姿合该是像乔清那样的，天道说那是天地主宰，是开天地时盘古父神的心脏所化，比天道形成的还要早很多，是这世间第一个灵物所化。



彼时他还不知道什么是盘古心脏所化，后来他与乔清宫中的星君玦尘交好，渐渐的与乔清这个主宰能说上几句话，乔清不爱说话，偶尔会给各位仙家讲道，路子矝听不懂，但他喜欢跟在乔清身边，只是看着乔清就很满足，这一跟就是一百年，这一百年让他知道他爱上了乔清，也是从那时开始他的化身古水就开始浑浊，天道说，他身为帝王执念化身是不该有私情的。玦尘也告诉他乔清是没有心的，五百万年前仙魔第一次大战，为了不影响大局，乔清剖心证道，自那以后本就冷清的主宰更加的冰冷，任何感情在他这里都如过眼云烟。得知这个事情，路子矝只感觉到心脏细细密密的疼痛，乔清该有多疼啊。



“乔清，我喜欢你，喜欢了你整整一百年”

“子矝，你这份情，乔清承不起。回吧”



乔清轻飘飘的一句回吧，一个拂袖，他就再也进不去这流云殿。他还是能时不时看见乔清去讲道，远远的看着他，那时他想的是，他有六位帝王的执念，总会有时间捂热乔清让他知道爱恨的。乔清不是没有爱，他是大爱，他爱道法，爱世间万物，唯独不爱他路子矝。



又过三百年，他一潭清水，已不可见底，帝王的执念变成了他求而不得的执念，天道看不下去问他愿不愿意以身作法，他有办法让乔清忘却一切下界60年，但要以他一身天地造化为牺牲，60年后乔清不受因果影响重归仙界忘却尘世，他亦除名仙班被贬为鬼。一切都那么理所应当，他要这世间主宰的60年可不就得用尽身家性命来偿还。“下界后，因果皆由你，要不要扫清因果忘却前尘，一切都归你。切记，尘世情缘尘世断……”



“路大人，你已在此三千载，我就等了你三千载，如今看来，你的气数快尽了啊。”打断路子矝的是个有些娇嗔的女声，看了眼来人，路子矝复又闭上眼，女子跟在他身边三千年，她说他身上有她要的东西，她等他仙气褪尽等了三千年，她要的是路子矝那颗帝王所化的玲珑心，仙气缠绕她无法靠近只能蹲守，如今看着他气数将尽，又为他不值。



“只是一个凡人，值得你作践自己到这般地步么”女子皱眉站在岸上扯着自己的衣袖

“你且走吧，这颗心是为别人炼化的，时间一到天道就会来，你来不及逃跑的，绿柳。”很久没说话的声音带着嘶哑和低沉。

她现在不走，天道来了，九州大地、三千神界、五方鬼蜮她就无所遁形，无路可逃了。

“大人，现在说这些已经没用了，你不给我这颗心，你也还不了因果，归不了天界”三千年时间，她早已知晓人间那个路夏路大人不是凡人，而是天地造化。他许过自己一颗心，就一定要还的，否则他无法回归，了却尘缘，重回仙班。



路子矝转过身背对着绿柳，这个因果他注定无法偿还，他这一颗玲珑帝王心，是要给乔清的。



等待死亡的时间总是漫长，路子矝思绪不由又想起从前，自从他偿还大部分因果后，很少想起凡间那匆匆20几年，也许是快死了吧，他总是能想起以前的事



红砖青瓦，瑞兽林立，仿佛还在眼前。那时他刚下凡，忘却天界一切，只当自己是个宰相庶子被送来皇宫做大皇子伴读，那时他5岁。当朝皇帝魏云帝昏聩无能，孕有三子，大儿子与二儿子相差一天，一个是在鬼门大开的鬼节夜里生下，一坠地漫天星子皆被遮住，唯独帝王星闪耀，又因着产婆说大皇子没有心跳，帝王以为是哪个不想死的皇帝投生到他家王室，连带着对皇后也不喜起来。他又怎会知道那是天地主宰，哪个星宿敢在主宰面前耀武扬威呢。



二儿子落地，乌云退散星空万里，还有喜鹊来报，两相对比，二皇子出生便备受宠爱。三儿子是魏云帝老来得子，想要什么就给什么，皆比大皇子受宠，在老皇帝50寿宴上，二皇子当上了太子。



路子矝停下，任由自己坠入冰冷刺骨的水里，他所化的古水，之前清澈见底，看似寒潭，水流却是温热的。现在……宛如数九寒天，仙界的凌白山怕是也赶不上他一捧水的寒冷。



大皇子乔晨，二皇子乔曦云，三皇子乔渊。他在人间叫路夏，是个庶子，没人喜爱的他自然被送来也没人喜爱的大皇子这里做了伴读。第一眼见到乔晨，路夏以为那是个不染尘世的仙人，也是这一眼，误了终生，他们两人惺惺相惜，在那大皇子的宅院互相起誓，要不辜负彼此，此后走上帝王路也要有一半的江山皇位是路夏的。

小孩子的话怎么当真，路夏却从小记到大。



路夏的整个人生都是乔晨，乔晨要争王座，他就给宰相老爹端茶送水，期望他重用自己，让乔晨的路走的不会那么难，乔晨身边没有心腹守卫，路夏就偷偷溜进禁卫阁受尽折磨练就一身暗卫的本事。乔晨弱冠那天晚上，要了他，云雨后乔晨贴着他脖颈有些哽咽说，路夏，我只剩你了，我只能信你了，别丢下我。那晚乔晨睡后，路夏趴在他胸口确实没有听到心跳，一个人没有心跳却能活，也是多福的。他手轻轻描摹着乔晨的胸膛坚定地说“以后我就是你的心脏”那也是他第一个因果，他在14岁许了乔晨一颗心脏，就一定要还的。



五日后，大皇子大婚，满城披红带彩，路夏摸着自己的心脏轻轻拍着，坐在房檐上看着底下拜堂的夫妻，告诉自己乔晨不喜欢那个病恹恹的郡主的，乔晨只是为了手中有更多的权势而已，是为了他们今后的天下。即便是那么安慰自己，看着乔晨的笑脸他依旧红了眼湿了衣襟。



乔晨大婚那晚后半夜来到路夏的房间抱着路夏说他是不得已，他为了拔掉三皇子的势力只能与三皇子的主力交好。路夏无喜无悲只是说了句好。第二天乔晨把他送到了三皇子那里，极尽温柔的告诉他，路夏，我只能信你，所以帮我永绝后患吧。



一年、两年，乔晨没有来接他回去，他在三皇子府里待了五年，那年他19.

乔渊有个情人，是他府上的画师，有个文雅的名字叫亓锦叶，是个满腹诗经与才气的人，锦叶很温柔，对路夏很好，连带着他在乔渊府上的生活也过得不错。有一日游湖锦叶问他，小夏，你会对阿渊不利吗？他拍拍胸膛保证道，不会的，如果我对三皇子不利就叫我万箭穿心怎么样？亓锦叶赶紧拦下他，笑骂他作甚要发此毒誓。



十日后他将乔晨的暗卫送来的玉玺藏在乔渊床下，当日帝王带着禁卫来抄了乔渊的府邸，将乔渊打入打牢，又三日，亓锦叶跪在皇宫大殿外哭诉着一切都是自己所为，他会些功夫，所以趁着禁卫换值前来偷玉玺。乔渊矢口否认自己与亓锦叶的关系，翌日帝王在钟武楼将亓锦叶五马分尸，并勒令三皇子此后再不得出府。



乔渊性情大变，时而暴虐时而善面，他开始修习佛法，又钢鞭不离身，动辄打伤家仆。在一日乔渊看见他拿着锦叶送的毛笔时，性情大作，将他抽打五十钢鞭又倒掉在树上，午后的太阳毒辣的很，鲜血顺着伤口往下流，有些飞虫在他身边飞来飞去，时不时叮咬一下他的伤处，就这么吊了一天，在他以为自己要这么死了的时候迷蒙中看见了乔晨，乔晨将他抱在怀里很是愉悦“路夏，我就知道，我能信你。你一定可以办到”

“要是我办不到呢”

“那你也不会见到我”

待他伤完全好后他也没再见到乔晨一面，后来他才知道乔晨的妃子也就是那个小郡主死了三年了，他在乔渊那里五年，乔晨三年用来守寡，复又娶了一个美娇娘，听说是晓月阁阁主的女儿，都叫她月娘。也是个温柔的人，让他想起锦叶。



慢慢的他推翻了老宰相，在乔晨还谨慎的游走在势力外的时候他已经打入势力内部，做了最年轻的宰相。皇帝喜欢谗言，喜欢炼丹修道，他就四处寻找云游的道士给皇帝，并在皇帝的丹药中加入一味查不出的毒药，晓月阁堪比百晓生，怎么可能不知道什么毒药无色无味太医院还查不出来。



渐渐的他变成了路大人，人人都对他喊打喊杀，他嫡出的哥哥总想着怎么推翻他，支持太子执政的人原来越多，太子曾找他闲谈过一次

“路大人，面貌委实精致，确实像个仙人，一点也不像个城府深的人，只是这右脸上的疤痕倒是影响了美感”

“太子说笑了，路某怎配得上仙人之姿，男人还是要有疤痕才阳刚”摸着那一条有些狰狞的疤痕路夏满不在意的说着。这个疤痕是月娘划伤的，月娘知道他与乔晨的事，虽说早就说好不嫉妒但还是免不了气愤的，他也由着月娘弄伤他，他欠的债已经良多，如果月娘觉得这样心里会好一些他也不在意的。只是，他脸伤后乔晨来找他总会带着一条丝巾，每每要做时都让他遮住那半张脸，要不就让他趴伏在床上，不愿看他。



也好也好，他们总是互相折磨，这些年他越发抓不住乔晨的心了，也不知他儿时的话语，还记得多少



“路大人，何不到我府上小聚几日？你知道的，我自小就嫉妒乔晨能和你玩”太子把玩着茶杯看着路夏

“太子厚爱，路夏承不起。路某这一颗心早就许了别家”



回忆到此，路子矝从水里探出头，轻轻呼吸着，这古水，一日比一日寒冷，仙人都能冻坏一身仙骨，何况他现在这鬼样子。越发接近死亡，他的化身就越发的冰冷，水底已经结上厚厚的冰霜，马上就要整个冻住了，届时，大罗金仙也救不得他。



眼前仿佛又出现他那日死时的模样

20岁那年，老皇帝身体已经油尽灯枯，用不了几日便可西去，宫里所有人分成鲜明的两派，太子一派，大皇子一派。太子是正统，所以大多数人都在支持太子，路夏在中元节那天晚上一身仙风道骨的装扮潜入皇帝寝宫，老皇帝命数已尽，但人之将死却想活得更久，路夏拿出一颗丹药告诉皇帝，想活命可以但是要写遗书昭告天下大皇子乔晨继承大统。



人总是贪婪的，要不怎么说人有劣根性呢，老皇帝以为他写完只要他活着，就没人可以把他撵下位置。路夏忽悠着老皇帝写了诏书，就闪身走了。



第二日天还没亮宫里就传出皇帝驾崩的消息，举国哀痛。圣旨在老皇帝书房被发现，大皇子乔晨顺利的做了皇帝，囚禁了太子。



看着乔晨终于荣登宝座，路夏的心里百感交集，这一路走来，他双手沾满人命，良家百姓，不足天的孩童，朝廷命官太多了……这一刻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来对着乔晨，这个新皇帝。

乔晨登基那一天不知从哪儿带回一个男人，叫暮云。

暮云是个单纯的人，几天下来伺候皇帝的人都知道皇帝养了个小倌百般宠爱，路夏自当不知。乔晨再没来找过他，听说他夜夜笙歌，也不知是真是假。

乔晨上朝的第一天就把他的宰相官职罢免了，但是他在宫里的权势却比任何人都大。



路夏依旧是那个被整个朝廷上下上折子弹劾的不二人选，但是他无所好，不好女色，不好喝酒，不好金钱。他唯一求的是那个人的情爱，他原以为助他实现梦想的那一刻他就会得到他梦寐以求的东西，现在都成了空，儿时的话只有他一人记得罢了。



临近中秋，后宫的皇后娘娘却掉了孩子，排查一圈下来最大的嫌疑就是路夏。那一日看守只看到路夏一人进去过后宫，看着那个丢了孩子宛如丢了命的女子，路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。



“告诉朕！是你吗！”龙椅上那个越发成熟的乔晨是他所不熟悉的，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好好看看他了，那人的眉眼越发的锋利了，看着他的目光也像是能射出火焰一般。路夏只是扯着嘴角笑了一下“是啊，我嫉妒她啊”一句话定了自己所有的罪



关进天牢总是要受些皮肉之苦的，这天牢里的样样物品都是他平时用的，今天也终于用在自己身上了，他每一样刑具都能用出花来，眼前的士兵手微微颤抖，因为他的颤抖所以插进指甲里的钢针更加的疼痛，他想着这个小士兵还挺有天赋的，能自创出花样来。



第一日他疼得浑身冒冷汗，士兵颤抖不敢用刑

第三日他疼得昏过去两次，小士兵终于不再颤抖

第六日他终于体会到所有刑具用在身上的感觉，小士兵已经能自己琢磨出很多花样来折磨他了

第十日他被鞭挞的浑身痉挛，隐隐望着远处有个人，走进了才看见是那个单纯美好的暮云



“暮公子，天牢阴森还是回去的好，陛下见不到你会生气的。”

“你且退下，我找路大人有事要问”

看着狼狈的样子，暮云也不知是该先开口还是该先解开他。路夏看着他的眼神一直盯着自己被绑在梁上的双手笑了笑“你解不下来的，这幅手铐是我特意找人打的，里面有12根弯钩，每一根都勾住皮肉，贸然解开只会让自己断手，唯一的钥匙在乔晨那里，钥匙插进去转动的时候弯钩会自己顺着勾起的皮肉缩回孔眼。是不是很神奇”

“我知道，钥匙我拿来了，你走吧。”



看着眼前这个好似真的为他伤心的人，路夏挑起嘴角“是啊，我不走，你又怎么能安心呢，是不是感觉良心在谴责你？孩子是你青梅竹马的绿柳做掉的”看着暮云那张精致的脸，路夏突然就很想让他知道真相“我还得告诉你，绿柳不是失踪了，是我在进天牢前乔晨让我拿掉了她的心喂了狗。你以为自己瞒得到很好么，在皇帝眼皮底下养情人你胆子不小。还有，我还得告诉你，你的好皇帝，舍不得亲手杀了你，所以啊，让我杀了你”说完，在暮云还未反应过来时突然暴起断掉双手，一脚踹在暮云心脏上，直接将暮云踹死了。



“子矝……辛苦你了”子矝是乔晨为他起的字，那是他是青青子钦，悠悠我心。已经接近十年没有听见这么名字了。倒下的那一刻他看见的是帝王停顿在他身边的金黄色靴子，以及他紧紧皱起的眉，晕过去之前他想着，就这么死了也挺好的。他没听见帝王在他倒下时失声的痛呼，也感受不到帝王将他抱在怀里的温暖。



再醒来时，已经是三个月后，屋外跪了一地的太医，见他醒来，在一旁伺候的宫女赶紧叫太医进来。做起来后感受着没有了双手的胳膊，路夏是想哭泣的，但是没有了眼泪，小宫女告诉他，那日为他行刑的士兵已经被皇上午门斩首了，皇后也被囚禁在寝宫里不得出入。



路夏想着，现在做这些有什么用呢，他已经满身疲累了。



外藩举兵，兵临关口半年有余却迟迟不进攻，派去传信的士兵带回信件，信中说要他们交出路夏尸体才肯退兵，满朝官员都进谏让皇帝交出路大人还天下和平。皇帝不允与外藩开战，却连连传回痛失城门的消息。



这一切没人敢到路夏眼前说，22岁生日那天，乔晨带来了他最爱喝的桃花酿和一尺白绫。那一瞬间，路夏以为自己会心凉会心痛，但是他感受了一会发现自己已经不会痛了。乔晨拿出那封信和几封加急战报，路夏明白，他的天下，终归要舍弃路夏了。



那天晚上，乔晨要了他很多次，天亮才走，一遍一遍说着对不起，一遍一遍吻着他脸上的疤。路夏感受不到他如火的暖意，满心的悲凉。



他出入宫廷没人敢拦着他，路夏没有手无法骑马就叫了一个暗卫将他送去边城关，城门外是乌压压带着钢盔的士兵，从将士那里他才知道，原来绿柳是外藩的公主，他拿了人家公主的心，可不就遭人追杀。也和该如此，该有个解脱，以罪臣身份为国捐躯，还不错吧……



一滴泪划过路子矝的脸颊，他原以为自己这三千多年已经不会哭了，原来还是会哭啊……



边城关的城门大开，路夏只身一人，穿着漆黑的衣服走到对阵将士面前

“你们要找我，我来了，归我城池退兵吧”他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要赴死的人，城楼上传来一声“路夏！回来！”听声音他就知道是乔晨，他本来也没指望瞒他多久，到了这一步，他俩再怎么走都是相互折磨。

“弓箭手——”

看着对面一支支锋利漆黑的剑尖直指自己，路夏微笑着闭上了眼睛，他很久没这么放松的笑了

“放！——”百余只短剑一起放出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路夏。

看着剑离自己越来越近，他想的是，果然万箭穿心啊，锦叶你看到了吗？我当年对你的誓言果真应验了。



倒地的那一刻，路夏看见一个明黄色身影奔向自己，耳边响起那句

“你叫乔晨，我叫路夏，途径古水遇见晨曦的乔松，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？”彼时他还是个孩子，用着笨拙的方式和乔晨搭话。



做鬼后他等了乔晨很久很久，却始终没等到他，他渐渐还了很多因果，很多鬼不记得生前事，他却桩桩件件记得明白，他想见乔晨问他，后悔吗？想看看他可是懂了爱恨？



这一晃就是三百年，渐渐的因果还清了，他记起了前尘，记起了乔清。那一刻他才知道，乔清不论在仙界还是人界都是一样的冷心无情，因为他没有心啊，三千年前他想着，如果自己这颗心给了他呢？他是不是就会多多少少知道自己的心情了？他这一颗心早就许给乔晨了，所以在他身陨魂消的那一刻，这颗心会自己找到因果自己填满乔清的胸膛。



他毕竟是天地造化，身陨后也是可以继续修行的，但却不能继续修仙，只能修鬼道，成为鬼仙。他业障太多，手染鲜血，即便因果全消也无法继续重归仙界，这是他的选择，他不后悔。这一趟让他知道乔清是捂不热的就够了，他记起全部之后就对和乔清在一起的执念变少了，全部变成了另一种执念，是对死亡的执念。



瞧着路子矝身边的水渐渐泛起层层寒气，绿柳知道她即便再等也无法得到那颗心

“绿柳，走吧，欠你的这颗心，若有来世再当偿还”层层寒气看不清他的样子，声音确实一如既往的清冷又多情

“算了，看你快死了，我不要了。我去投胎了，路大人也不要再执着了，早点投胎才好。以后可不要随意起誓了，知道吗！”绿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，路子矝仿佛又看见那个总是唠叨他不好好吃饭，一身翠绿走起路来步摇轻轻响动的娇俏女孩。



终于……要结束了啊。



寒冷的潭水，已经不是冬天可以比拟，那种刺骨直接剃掉了他仅剩的那点仙骨，路子矝任由自己滑入水中，看着水面结成的冰，路子矝闭上了眼。同时，从心口射出一道七彩霞光的东西直奔九天外三千仙界的流云殿。



一道霞光没入天地主宰乔清的心口，随后他感觉气血上涌，“噗——”吐出一口黑血，脑袋中回放起他遗忘的前尘，心口一阵一阵的抽痛，在看到路子矝沉睡冰潭后，嘴角流出一丝鲜血，心脏的疼痛他太久太久没有感受过，那是他的小夏啊……怎么就弄丢了……



等他瞬身到寒潭时，周围已经结满霜花，地上都是冰霜，你的心该有多冷才会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。摸着心口感受着心脏的跳动，乔清想着。



“你来了？我本是来带回他的一颗玲珑心的，没想到他倒是许了你一颗心的诺”天道颇有些不成器的说着。

“我也是今日才知，你不该封我前尘的。在人间，我是喜欢的，只是没有一颗心我不知该怎样表达，平白伤了他心，冷了他情，断了他念……”

“你知道的，即便是你，也救不回他的，现在他能不能活下去全看他自己心愿，早就说了尘世情缘尘世尽，一个帝王执念所化偏偏求一人心。还是你这个没心的”

“这世间还有你，他却只有我，我留下陪他，倘若他不想活了，我就将自己也封在此处”



“似白渊一般的傻，都是天地的造化，偏偏一个两个都求的无情人的心。都不叫我省心！”说完天道瞬身走了。



踏上结满霜冰的水面，乔清坐在上面，冰面上传来的寒气让他知道，子矝的心冷了。

“你这一颗玲珑心给了我，我也是要陪着你的，以前不知却也是爱你的，做了那些个叫你伤心的事，真是该打，你快些醒来，我等你教训我，这次换我做你的心，好不好？”

曾经那个无心的主宰，如今也会温言哄人，只是他哄的人不知何时才会醒来……

——完结——

也许会有番外……